“考古中国”平台日前发布河南开封州桥与汴河遗址重要成果。新华社第一时间推出了《河南发现北宋巨幅石雕祥瑞壁画》，中央电视台央广网进行了现场直播，雕镌有海马水兽、瑞鹤飞云的石雕壁画对称分布在州桥东侧南北两岸，通高约3.3米，已揭示长度分别为23.3米和21.2米，推测单幅壁画约30米，桥东西两侧对称总雕刻面积将达400平方米，这一消息一时间引发全网关注。

　　“其柱皆青石为之，石梁、石笋、楯栏，近桥两岸皆石壁，雕镌海马水兽飞云之状，桥下密排石柱，盖车驾御路也。”孟元老用短短42个字，便把州桥结构形状和石壁图案描述得非常清楚。

　　州桥石壁的发现，并非偶然。2021年年底的一天，在清理州桥东北侧堤岸的过程中，考古工作者意外发现了一道裂缝。这道裂缝和下面坚硬的石条引起了大家的浓厚兴趣，结合孟元老《东京梦华录》中的记载，考古工作者判断：下方掩埋的就是宋代的石壁。

　　今天人们凝望着石壁，看着连绵数十米上凌空奔跑的海马、展翅飞翔的瑞鹤和朵朵浪花祥云以及上下边框上的牡丹和卷草纹饰，看着“天、地、元、黄、宇、宙、洪、荒”等编码文字全部铺开来，大家不由地对北宋精美绝伦的建筑雕刻艺术感到震撼。

　　“州桥石壁的大型浮雕，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发现，这个发现是可以写入中国美术史教科书的。”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郑岩认为，州桥石壁是目前国内发现的北宋时期体量最大的石刻壁画，从规模、题材、风格方面均代表了北宋时期石作制度的最高规格和雕刻艺术的最高水平，填补了北宋艺术史的空白，见证了北宋时期国家文化艺术的发展高度。

　　仙枝灵草铺天地，海马瑞鹤伴云飞，这是一幅充满动感和灵气的祥瑞石刻壁画长卷。

　　海马、瑞鹤、祥云、牡丹、仙草等，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都有吉祥如意、和乐美好之意。北宋著名的“艺术家皇帝”宋徽宗就对仙鹤情有独钟，相传他在延福宫内饲养了大量的珍禽异兽，包括鹤、鹿、孔雀等。有一年宣和画院挑选宫廷画师，他亲自出题，让画师们创作《鹤石图》。他还将仙鹤缭绕飞舞于宫门之上视为国运昌盛的祥瑞，并有举世闻名的画作《瑞鹤图》传世。

　　古人认为，海马是一种生活在海里的马，和陆地上的马大致相同，所不同者，海马能在海面上奔跑，如履平地，在海马的肩膀上还有火焰闪烁，这有别于今天生物学上所说的海马。

　　中南民族大学教授王兆鹏自第一眼看到州桥海马就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认为北宋重修州桥是一项重要的国家工程，如此关键的地点，如此重要的工程，如此巨幅的图饰，必然会反映特定的国家意志。“马”这一形象自汉武帝时期就凝结了开疆拓土、征讨四方的政治意味，“海马飞云”图饰自然透露出了北宋当时执政者积极进取、踔厉奋发的气魄以及力图实现恢复汉唐旧疆的梦想。

　　人们一般认为北宋军力孱弱，并且因循苟安，但这是一种带有偏见的认知。事实上，北宋并非一味不思进取，它也曾几番试图通过变法扭转军事上的颓势，甚至进一步为恢复汉唐旧疆而努力。宋哲宗是北宋时期少有的富于进取心的皇帝，和他的弟弟，也就是前文提到的“艺术家皇帝”有很大不同。可惜的是，他因英年早逝壮志未酬常被后人忽略。宋哲宗曾重用改革派，重启“熙河开边”，夺取青唐大捷，将西域领土重新纳入中原版图。文弱内敛的北宋在哲宗一朝展现出了虎虎生气。州桥的重建就处在这个特别的时期。

　　州桥的考古发掘工作还在持续进行，不知还有多少历史风物，带着风雨和刀火的印痕，带着一次又一次辉煌与苦难积累起来的语言和表情，穿越千年时空与世人相见。人们正怀着无比的崇敬与渴望，一页页地翻开这本厚重的文明画卷。

责任编辑：李辰琪